“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身上还套着病号服，卫远平站在射击位前，双手捧着一支崭新的M16A2E3突击步枪，呆呆的看着前方一大片空旷的靶区。
“准备好了吗？”
在远处的控制台上，安向卫远平挥着手，大声问道。
也许这就是空挺部队相互熟悉的方式，在互相认熟对方的姓名与代号之后并闲聊了一番后，乔伊.安——也就是安，提出了要先看看卫远平的射击技术。
要卫远平说，他已经好几年没摸过突击步枪了，所以很自然的不想一上来就做这种可能会所害别人对他的第一印象的事情。
可是，双拳终究是难敌四手。在安与雯菲的共同催促下，孤家寡人的卫远平最终还是站在了这里，等着靶场出靶了。
用双臂感受着步枪的重量，卫远平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怀中有些陌生的枪身。
很显然，比起GLOCK17，这支来自新长春第一兵工厂的M16A2E3算得上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经过兵工厂的改造，M16A2E3得到了全自动发射的能力，并进一步调整了枪管缠距，使其比起其母型拥有更强的火力输出能力。
此外，AR系列步枪一脉相传的导气方式也让她比起联盟目前广泛列装的兼容M855步枪弹的没有安装膛口装置的AK74E1突击步枪拥有更加平稳的射击手感，易于控制。
新长春兵工厂贴心的在护木的上下两侧加装了皮卡汀尼导轨，可以让使用者在手提把的前方加装光学瞄具，从而告别祖传的砚孔式机械瞄具。
在卫远平怀中的步枪上就加装了一个简易的红点瞄具，虽然隔着一个手提把，但视野也比透过几毫米直径的砚孔去小孔成像要好不少。
在高中时代，卫远平曾经打过AKM与M16A1——当然，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到如今，虽然知道M16A2E3是M16A1的衍生型，卫远平还是对二者巨大的外观差距而感觉有些不适应。
“咔嚓！”
检查过后发现膛内并没有子弹，卫远平寻找着几年前的感觉用右手两指拉动M16A2E3位于上机匣后方的枪栓，将弹匣内的一发子弹推入枪膛。
双手抬举步枪抵肩，卫远平双腿分立，左手握住护木，右手紧握握把，摆出了已经许久没有做过的步枪射击姿势。
他原地尝试了一下连续向几个方向瞄准，姑且找到了些感觉。于是，他向远在控制台的两名同伴点了点头。
一阵轻微的电流音后，卫远平的降噪耳机中传来了安的声音。
“带掩体，随机跳靶，快反射击，五秒准备哦。”
“——滴！”
预示着开始的提示音之后，在卫远平前方二十到三十米的区间内陆续跳出了数个异种形靶标与对应的掩体板。
“等……啧，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因为靶标跳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范围实在是太大了，纵使卫远平尽全力的快速瞄准射击，也很难面面俱到。光是他看到的，就已经有好几个靶标并没有被击中就收了回去。
枪械的后坐力一下又一下的传递在卫远平的右肩膀上，对应着一枚又一枚吐着热气的弹壳落在地上。一个靶子被卫远平击中，又会有更多的靶子跳出来。一些靶子的移动速度完全与跑步的成年人相当，叫卫远平连实现瞄准都很困难。在这样极限的条件下，端着步枪的卫远平眉头紧皱，口中还默数着弹匣内剩余弹药的数量。
“20……15……10……5……换弹！”
一把将打空的弹匣抽出弹匣井，卫远平手忙脚乱的从身前的桌面上抓起了另一个弹匣，塞进弹匣井固定，并拍下释放按钮——但仅仅是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就又漏过了一个靶标。
“好，到此为止！”
听到耳机内传来的叫停号令的卫远平愣了一下，随即压下枪口，停止了射击。
“上靶率不错，就是反应差了点。”
在控制室内总览全局的安对卫远平的表现给出了中肯的评价，随后按动电钮，关闭了出靶器开关。
“——滴。”
伴随着靶场的告警音，所有的靶子都重新落回了地下，只留下满头大汗的卫远平用穿着鞋的双脚归拢落地的弹壳。
一直在后面的长条座椅上休息的雯菲走到他的身旁，递给了卫远平一条湿毛巾，供其擦汗。
“就第一次来说表现还可以，毕竟高中只教你最基本的射击方法。”
“那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连跟枪都做不到，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打过手生了吧。”
“我有问题，我有问题！”
就在卫远平还在苦着脸自嘲时，控制室里的安推开控制室的窗子，大声问道。
“你们首警司的军官没有每年最低手步枪射击定额吗？”
最低手步枪射击定额是防卫军在全军实行的一套训练制度，所有防卫军人每年应最少使用列装突击步枪进行两千次射击，并使用防身手枪进行至少六百发子弹射击。在一般的作战部队中，一年的训练量一般是数十倍于这个标准的。
“有这么个规定没错，但在首警司的文职队伍，我们都是随便填填表糊弄过去完事，没几个人会真的每天下班后去靶场练枪的。”
“那是真的牛批。这样说的话，你好几年没打过长枪，第一次打M16A2E3能打出这个成绩倒也不错了。你当年一定是好学生吧？预备军官学校毕业成绩是多少？”
“447吧，当年没考好。”
“我超！500的满分你考447跟我说你没考好，不是，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吗？你的分数差不多是我的两倍欸！”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山东特区享福而你在北方战区填线。”
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种杀伤性极强的话语后，提着步枪的雯菲戴上耳机，向身处二层窗口的安挥了挥手。
“开机。”
“切——”
想着雯菲翻了个白眼，安的小脑袋缩回了窗内。
过了几秒钟，象征着出靶器启动的告警音响彻靶场。
即使站在长椅附近，卫远平也能感觉到雯菲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拿着枪的她雯菲没有拿枪的雯菲仿佛两个人一般，从动作到气质上都完全不同了。
也许，这就是那些奋战在最前线的军人们所特有的气场吧。
这样想着，刚刚在这里吃过瘪的卫远平有些好奇的走到雯菲的侧面，从隔板的缝隙中观察着雯菲的持枪姿态。
随后，他敏锐的发现了些许不同。
比起卫远平所熟知的学校中教授的持握姿势，雯菲握住护木的左手有些“特立独行”——简单地说，就是她的左手大拇指压在了护木的上侧，而非整场的握住护木下半部分。
她的整个左手自上而下的抓着步枪的护木，同时左臂也有向后发力的趋势，将枪托牢牢地抵在了她的肩膀上，让她的上肢指向与枪口指向几乎平行。
“准备，3,2,1——”
在告警音的提示下，大量的移动靶与障碍靶开始跳出。
几乎在靶标跳出的同时，震耳的枪响便开始一声声的在场地中回荡。练习刚开始，卫远平就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与雯菲间鸿沟一般的巨大差距。
在一连串制退器喷出的火光中，雯菲手中的步枪仿佛自己长了眼睛一般，总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咬住靶标，并将子弹投送到靶标上。
与之相对应的，是雯菲一直在大幅度变化朝向的躯干。
特殊的握枪姿势似乎赋予了步枪超出寻常的指向性与机动性，得益于左手提供的向斜后方的压力与膛口装置的喷气导向，枪口可能的晃动明显被雯菲彻底的控制住了，这也更加精确化了她一刻不停的射击。
仿佛与枪融为一体了一般，雯菲以超出常人想象的高速击倒一切标靶，完全没有卫远平刚才的手忙脚乱，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在子弹耗尽的前夕，她的左手松开护木，并快速提起桌上的备用弹匣。与此同时，她的右手食指按下弹匣释放钮，将枪身向右侧轻轻抖了一下甩掉空弹匣，并快速向弹匣井中填入了备用弹匣。
这一套流程的动作之快，足以让卫远平瞠目结舌。更加恐怖的是雯菲经过计算专门在膛内留了一发子弹，她甚至不需要再拍空仓挂机释放钮就能继续高速输出火力，所以也没有卫远平刚才换弹漏靶的那种尴尬场面发生。
为期三分钟的高强度测试结束后，雯菲的漏靶数为0，而射击上靶率与卫远平不相上下，都是90％左右。
整场练习与其说是练习，更不如说是一场表演，是一场身为空挺团精锐的雯菲在卫远平这个文职麻瓜面前的华丽表演。
见到雯菲射击结束，全程在旁边围观的卫远平合上了因震惊而长大的嘴巴，感叹着。
“……你们空挺团的人都这么厉害么？”
雯菲听了，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如果你能在北方战区的最前线活着待上三年，你也不会差到哪去。”
“三年……”
即使能够猜到，但在面前这个看起来甚至不到二十岁的当事人自己说出她已经服役超过三年这个事实之时，卫远平还是由衷的为其感到震撼。
“……那个，冒昧的问一下，你今年几岁了？”
摘掉耳机，雯菲将步枪跨在身上，双手插进短裤的兜里。
“21。”
“那安呢？”
“她比我小两周。”
也就是说，她们刚满足最低征兵年龄就去最前线服役了——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卫远平不由得感到心情沉重。
我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卫远平简单的回忆了一下，只能想起自己和高中同学在新联盟市内的各种娱乐与商业场所发散青春的经历。
就在卫远平还在追忆往昔的时候，训练场的门被推开了。
费尔曼带着两个穿着军官制服的人走进了训练场，看着射击位旁边的二人与正在从控制室上翻下一楼的安。
“你们两个也没走啊，那刚好。你们三个和我一起上甲板，有事情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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